這根金條市場價八百塊,修房子的話,在七六年已經足夠了。
如今還是老房子的宅基地,新的宅基地早就批下來,但是冇錢,就一直冇修成。
宋英玲知道林慧茹從嫁進來,就想著住新房。
可這二十幾年過去了,還是住在老房子裡,心底多少有些想法,連回孃家都覺得不體麵。
好在兒女爭氣,讓她多少也要回些臉麵。
林慧茹眼眶含著熱意,激動得猛點頭。
“那好,就拿來修新房子,這金條我來存著,到時候建國不方便,那就丫頭和我一起去城裡把它給賣了。”
宋英玲點了下頭,又試探地和宋建國商量道:“爹,咱們要不考慮辦個廠子試試,畢竟撿到金子這實在太渺茫了,不可能每天都有這麼好的運氣。”
宋建國愣了下,又搖頭道:“不行。”
宋英玲皺眉道:“為什麼?咱們可以辦個磚瓦廠,現在修房子人挺多的,尤其是城裡每年都在擴建,對磚瓦的需求大,完全可以賺到錢。”
林慧茹歎息道:“你爹啊,就是老古板,什麼都不敢做,這一點也有好處,讓人抓不到把柄,一輩子就是個村支書。”
磚瓦廠肯定是冇法迅速建起的,投入資金也得上萬塊,隻是宋英玲冇想到宋建國會這麼反對,擔心冒風險,尤其他還是個村支書。
道阻且長啊。
包子蒸了也不能放,吃完早飯,林慧茹便讓宋英玲拿幾個給住在林業站的宋建勝,也就是二叔家送去。
二叔擔任大隊林業站的站長,住在林業站的單位房裡,其實也就是一排二層的平房,刷著白漆,寫著大字標語,操場上插著紅旗。
宋英玲端著一簸箕熱乎乎的包子,走到鐵門口,喊了聲二嬸。
二嬸正在廚房裡洗碗,聽見聲音出來,瞧見宋英玲笑著道:“英玲丫頭,吃早飯了冇有?二嬸剛攪了熱涼粉,正打算給你們送過去呢。”
宋英玲笑著道:“吃過了,我媽蒸了包子,讓我給你們送來。”
二嬸端過包子,又端了一盆熱涼粉放到水盆裡冰著,“還燙手,先放涼一會。”
“二嬸,二叔在家嗎?”
二嬸笑著道:“你二叔在家,你找他有事啊?”
宋英玲抿嘴笑,“有點事找他。”
二嬸喊了聲,冇聽見二叔的聲音,又唸叨了一句,帶著宋英玲去找二叔。
二叔在山裡巡視竹林,從一山坡往下走,正巧碰上二嬸帶著宋英玲來找他。
宋英玲認真道:“二叔,我找你有點事。”
宋建勝好笑道:“你這小丫頭找我什麼事?”
宋英玲還十分警惕地說道:“這地兒不能談,咱們去你辦公室談。”
單位裡除了宋建國,也隻有幾個護林員在上班,都是大隊裡安排來的,紅旗大隊因為發展好,後來的村社集市,還改建成了鄉鎮集市。
宋英玲開門見山道:“二叔,咱們大隊山裡種了那麼多竹子,就冇想過賣出去?”
宋建勝嚴肅道:“這可不行,當初是響應護林開荒號召,咱們紅旗大隊那可是先進大隊。”
宋英玲笑著道:“那二叔你不想賣,人家大隊可會賣出去,到時候人家大隊家家戶戶都富裕了,就咱們紅旗大隊,這不敢,那不敢,說不定到時候還熬成個貧困村,丟的可是你們這些當乾部的臉,當乾部冇讓村民過上好日子,這算是什麼乾部!”
“再說,我的想法是村社企業,這廠子是集體入股,大家都能拿到分紅,就不存在私人的利益說法。”
“那竹子種了有幾年了是吧,我剛纔瞧著都長到二十幾米高,可以用來造紙,那就先成立造紙廠,咱們起初冇多少資金,設備機械也暫時先不考慮,可以使用傳統的古法造紙術。”
“竹子再生也很強,咱們也不是破壞林業,到時候造紙廠建造完成,還能給村裡提供收入來源。
目前物資匱乏,宋英玲對於紙張的需求,是無比的強烈,她不想擦屁屁還用報紙和作業本子紙啊。
要是遇到寫滿墨水字跡的本子紙,不定還能擦成個花屁屁。
宋建國笑著道:“你這丫頭,說的我都心動了,可這個還得公社同意啊,這件事你爹怎麼想的?”
宋英玲聳聳肩,“我爹一輩子墨守成規,也難鬆口,不過我記得我們家的自留山,當初也種了竹子,要不就先從我們家竹子開始砍,先造出來一批紙,試試成效,至於我爹那裡,隻要二叔你讓公社同意,他還能有什麼想法不成。”
再說這年頭,宋英玲記得從新聞上看過,有的村子乾部起帶頭作用,建立村社企業,那是富得流油。
隻有不敢做的村子,後來成了貧困村,後輩還隻能去外地打工。
宋建勝笑道:“你這丫頭,儘算計你爹。”
宋英玲摸了摸辮子,翹起嘴巴道:“哪有,我隻是為了讓他能安享晚年,讓他多賺錢,是為了他好。”
宋建勝哈哈大笑,又道:“這個我認真考慮。小丫頭人不大,想法挺多。”
“二叔,您可一定要認真考慮,你不答應,我就是去縣城找三叔,也要把這件事給辦成了!”宋英玲雄心壯誌道。
“好好,二叔一定好好考慮。”
宋英玲從二叔這裡出來,端著熱涼粉往家走,正巧碰上地裡乾活的知青和村民。
這會日頭正烈,太陽明晃晃地炙烤著大地,七月份又是收水稻的季節,插秧早的水稻最先成熟,地裡清一色都是光著膀子忙活的身影。
宋英玲瞧見林慧茹弓腰埋在稻田裡的身影,鼻頭微酸,連忙回到家,舀了一勺子米酒,用放涼的開水兌了,然後裝進水壺裡,提著往地裡走。
宋英玲一路打著招呼,林慧茹瞧見宋英玲來了,直起身,因為弓腰太久,腰痠腿軟背疼,扶著腰才蓄了力氣說道:“英玲,你來做什麼,這太陽這麼大,快回去。”
“我來賺工分啊。”
“胡鬨。”
“我可冇胡鬨,我鐮刀都帶上了。”宋英玲撅了撅嘴巴,又非得抓著林慧茹去田埂上歇息,倒了一碗醪糟端給她,“媽,你喝點醪糟,”
“英玲,嬸子也渴了,你給嬸子倒一碗唄。”一個體態乾瘦滿臉蠅子屎的婦女說道。
宋英玲一下認出來,這婦女便是書中的摳門大嬸,愛占小便宜的李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