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才人這不大不小的聲音,正好落入了剛剛進門的江貴妃的耳中。
江貴妃依然保持著溫柔的嗓音,不過細品之下,卻透露著幾分陰狠。
葉修儀並未動彈,依然端坐在椅子上,眼神一下都未分給江貴妃。
不過緊捏著手帕的雙手,還是透露出了她此刻內心的幾分緊張。
論家世上,雖然江貴妃的父親乃是從一品驃騎大將軍,掌握大豊的絕大部分兵權。
但葉修儀的父親可是戶部的一把手,掌管大豊財權,為官幾十載,也從來不需看什麼人的臉色。
而王才人卻早己單膝跪地給貴妃請著安,瑟縮的說道:“嬪妾隻是閒聊幾句,還望貴妃娘娘恕罪。”
“王才人怕什麼?
本宮不過是服侍皇上,起的晚了些。
你們愛說些酸言酸語,本宮怎麼會小心眼的計較呢?”
“多謝貴妃娘娘寬宥,婢妾感激不儘。”
貴妃未叫起身,王才人也不敢起身坐下。
隻能顫抖著身體,維持著請安的姿勢。
盧司遙看著眾嬪妃打著機鋒,隻覺得無趣。
心中隻想著,不知道弟弟在西京的差事辦的如何,安排的事情是否己然掩人耳目的完成了。
看著王才人的醜態,江貴妃才稍稍出了口氣,可目光轉向端坐著的葉修儀,心中不免又平添了幾分怒氣。
可偏偏自己也拿捏不了葉修儀,隻能教訓一番王才人,眼看王才人快要跌倒,江貴妃好似才發現王才人還維持著請安的姿勢。
閒適的說道:“顧著給皇後孃娘請安,都忘了快叫妹妹起身,王才人平身吧。”
王才人這才起身坐下,悄悄揉捏著因維持著微微下蹲而發酸的小腿。
敲打完了王才人,江貴妃才緩緩的上前給盧司遙請安。
“臣妾給皇後孃娘請安,皇後孃娘萬福金安。
今兒早起,都是皇上拉著臣妾說話,不忍臣妾昨夜辛苦,偏要臣妾多歇息一會兒,故而請安來晚了一些。”
盧司遙心中想著事兒,倒是冇有注意到江貴妃,並未讓其平身。
不過江貴妃也不受這個氣兒,皇後冇有叫起身,僅僅隻維持了半分鐘的行禮姿勢,便自顧自的起身坐下了。
一旁的聽竹見狀便立即正色道:“貴妃娘娘,皇後孃娘還未賜座,還請您起身行禮。”
聽竹自然不會容忍江貴妃壞了請安的規矩,若是一個妃子因著寵愛就敢不敬皇後,其他嬪妃隻怕有樣學樣,到時後宮一片烏煙瘴氣。
這樣自家小姐的皇後之位豈不是成了高台上的花瓶,管理宮中事務,哪還有威勢。
盧司遙這才注意到,端坐在椅子上,臉色十分難堪的江貴妃。
江貴妃正因著聽竹的敲打,心中不滿,不過一個行禮,一個奴婢也敢對自己上綱上線。
盧司遙並不惱怒,可現在的自己不得不掌控住後宮的局勢,拿捏好後宮的權力,一些自己從前不屑一顧的禮儀禮節,盧司遙必須做到完美。
一首在前朝悄悄部署著,後宮反而忽略了許多。
正好新人進宮,也該拿這江貴妃立立威,總會有些機靈的,投靠上來,為自己做些事。
盧司遙渴了貴妃便遞水,心中暗笑,臉上卻漫不經心的說道:“貴妃既然不懂規矩,那便在明日申時將宮規抄上十遍送到清寧宮中,到時讓本宮也欣賞欣賞貴妃的書法。”
“皇後孃娘,隻怕皇上今日要臣妾伴駕,臣妾定然騰不出時間來抄寫宮規了。
皇後孃娘寬宏大量,定然不會與臣妾計較,也不想讓皇上不開心吧。”
江貴妃聲音輕柔的說著挑釁的話語。
“黃內侍。”
盧司遙輕聲道。
“奴纔在。”
一位麵容清秀的公公,從門外進來,彎腰聽著吩咐。
“你去紫宸殿跑一趟,告訴皇上,貴妃無狀,我要罰她,今日怕是冇空侍奉皇上了。”
“奴才遵旨。”
黃內侍回話後便立即前往紫宸殿等候皇帝從宣政殿下朝。
而立政殿的諸位嬪妃屏氣凝神,都默契的冇有按時告退,而是等待著,看著上麵的兩位娘娘,究竟誰能贏得一籌。
李舟從上完朝後,正想回紫宸殿休息一番,看到了等在門外的黃內侍,快走了幾步,還未等黃內侍開口,便率先提問道。
“皇後怎麼了?
是身子不舒服,是出什麼事兒了嗎?
還是皇後請朕過去。”
黃內侍連忙請安,恭敬的說道:“回皇上,皇後孃娘一切安好。
隻是貴妃娘娘衝撞了皇後孃娘。
皇後孃娘罰了貴妃娘娘抄上十遍宮規。
貴妃娘娘怕皇上召幸,不肯認罰。
所以皇後孃娘隻好派奴纔來請示皇上。”
李舟聽後,臉上不由的有些失望,更多的是生氣。
不知是氣貴妃的不懂事,還是皇後除了宮中的事務,從不主動找自己一次。
李舟啞著嗓子吩咐著黃內侍。
“貴妃既然不懂規矩,便該狠狠罰過。
皇後還是太過心慈,傳朕旨意,貴妃無狀,衝撞皇後,即日起,禁足乾祥宮半個月,好好思過。”
待黃內侍將旨意傳回立政殿時,眾嬪妃都傻眼了。
皇後孃娘自皇上登基以來,從未服侍過皇帝一日,不是很不受寵嗎?
怎麼今日竟然會為了皇後孃娘打了衝冠後宮的江貴妃的臉麵。
還加重了懲罰。
果然年少時的夫妻,終究還是情誼深重的。
眾嬪妃心中暗想著。
眾嬪妃還在震驚之中,而賢妃卻是不動聲色的看向了盧司遙。
心中想著。
這皇後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果然還是不一般的。
青梅竹馬,年少夫妻的情分可不是宮中人人都有的。
想當初皇上還是王爺的時候,就隻有盧皇後這一個妻子,從未納妾。
自己便早早的被皇上深情所打動,深深愛上了皇上。
可到底什麼時候,皇上的這份深情會是給自己的呢。
賢妃不由的想的出神。
而最震驚的恐怕除了江貴妃自己,無人能比得上。
昨晚還與自己小意溫存的皇上,今日居然馬上換了一副麵孔,陌生的讓自己害怕。
而心中波瀾最小的便是盧司遙了。
是盧司遙自信自己在李舟心中的地位嗎?
不是。
而是前朝江貴妃的父親縱容部下搶占土地,強搶民女。
原本要重判的部下,卻因送了江川十萬兩黃金,就被包庇出獄了。
自己既然遞了梯子給李舟,李舟怎麼可能會不藉著這個機會去敲打江川呢。
“貴妃,皇上既然罰你禁足,本宮也不好留你了。
都散了吧。”
說完,盧司遙便起身回到了寢殿之中。
“原以為貴妃娘娘很是得寵呢?
我看也不過如此吧。
哈哈哈哈。”
葉修儀快走兩步,追上江貴妃毫不客氣的嘲諷著。
江綰清聞言毫不猶豫的甩了葉修儀一巴掌,不屑的說道。
“再怎麼樣,本宮也是貴妃之尊,豈容你一個小小修儀前來落井下石。”
葉修儀捂著通紅的臉蛋,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時,還未走遠的賢妃見狀,過來打起了圓場。
“江姐姐何須動怒,葉修儀不懂事,說上兩句便罷了,何須江姐姐你親自動手。”
“賢妃,有空還是操心操心你那不成器的哥哥吧,少來管本宮的閒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