嚐了營商的甜頭,薑湄府中又無甚婆母長輩要侍奉,便鑽研起如何將手中這些田莊店鋪好好打點起來,憑著她一顆玲瓏心與一雙巧手,硬是開起了成衣鋪,筆墨坊。
種糧食與藥材的田產她分毫未動,因著越國與梁國連年纏綿戰事,她深知糧食藥材於一國是何等重要。
其餘地勢陡峭不利於耕種的劣等田,她命人改種桑葉棉花,如此一來,男人耕地,女人在莊子裡養蠶製絲,將棉花製成棉布,人人都有了活計與收入。
鋪子中售賣的商品多數都為自產自製自銷,薑湄親自跟著每一道工序,不出半年便通通走上了正軌,葉管家捧著月月水漲船高的賬簿,嘖嘖稱讚將軍真是娶了位好夫人。
是以葉桓歸寧那日拿出的厚禮確實尚不足府內半年收入的一成。
柳氏一連病了數日,薑湄這做主母的也不好不聞不問,差人送了些田莊上種的溫補藥材,又命人去鋪子裡挑了些胭脂水粉,一併送去了西院。
葉桓上朝去了,柳冰清正大快朵頤地用著飯,她近日總是覺著餓,葉桓在時又需得裝病,這會子用起膳來可謂是狼吞虎嚥。
聽著有人來了,她又趕忙坐回榻上,嗚呼嗨呀地揉著額頭。
芝芙這幾日陪柳冰清做戲做得慣了,連聲說道:“姨娘,您好歹用點吃食,要不這病怎麼能好呢。”
送東西的婆子見狀,便說夫人得知柳姨娘纏綿病榻,賞了些東西,擱下便告退了。
芝芙上前翻看,柳氏冷眼看著這幾大箱東西,挑眉說道:“她都‘賞’了些什麼?”
芝芙捧起一個晶瑩剔透,上麵刻有精緻花紋的白瓶,驚聲說道:“姨娘,像是玉妝露呢!還有好些藥材和胭脂。”
“那是何物?”
“是府下玉簟齋的招牌香露,姨娘彆瞧這小小一瓶,怕是百兩白銀都難求。”
柳冰清嗤笑一聲,“又拿府上資產來充大方,這將軍府姓葉又不姓薑!”
芝芙怕惹她不痛快,又不敢不直言:“姨娘,這香露便是夫人自己研製的,還有府下所有田莊鋪子,都是夫人親自打理,夫人嫁進來以後,府上資產足足翻了三倍還有餘。”
柳冰清暗自心驚,想不到薑湄竟有這般手段,她令芝芙將那玉妝露拿過來給她聞聞,她倒是好奇就這麼瓶破香露,做什麼能炒到百兩。
芝芙小心翼翼地打開瓶蓋,在柳冰清鼻下晃了晃,沁人心脾的獨特香氣登時充斥了柳冰清的鼻腔。
這味道與薑湄身上的茉莉香有些相似,但在她聞來也無甚特彆,剛欲張口諷刺,她便感到胃部一陣痙攣,一股欲嘔之感瞬時湧了上來。
芝芙連忙拿了盆過來接著,柳冰清捧著臉盆吐得昏天暗地,適纔剛吃進去的雞鴨魚肉一股腦的吐了個乾淨。
“姨娘這是怎麼了?婢子這就去叫個郎中來看看吧。”
柳冰清怕裝病的事敗露,還是冇敢讓芝芙去請郎中。
又過了幾日,宮中瑜妃做壽,邀了薑湄與葉桓同去,薑湄早出晚歸的躲了這麼些日子,終是躲不過去與葉桓見麵,隻得和葉桓一同去赴了宴。
夫妻二人盛裝出席,瑜妃見了連連點頭,“終是得見你夫婦二人共同露麵了,當真般配。”
今日出席的除了有與瑜妃交好的一眾妃嬪,隻邀了葉桓夫婦二人,瑜妃這是想為自己的兒子拉攏葉桓。
越帝向來優柔寡斷,在立儲一事上饒是如此,已年近五十卻遲遲不立太子,瑜妃的六皇子今年方六歲,看這意思應當也是想搏一搏那高位了。
越帝對六皇子甚是愛重,六皇子也算爭氣,小小年紀便展現出些許治世之才,比他幾個庸才哥哥強出許多,是以瑜妃如此明目張膽的向權臣示好,越帝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席間多是些女人與皇子公主,葉桓有些侷促,薑湄遞給葉桓今日她為瑜妃備好的祝壽禮,讓葉桓呈了上去。
瑜妃打開錦匣,裡麵竟是一件褂裙,也不知是如何織成的,竟在宮燈的映照下,泛著熠熠的光彩。
瑜妃忍不住從盒中拿了出來,這衣服上身光滑柔軟,墨綠絲綢為底,上麵巧妙地繡幾隻潔白的山茶花,下襬由紅黃相間的長條硬布拚接而成,每一條上都繡有不同花樣,端的是華麗非凡。
眾妃紛紛驚呼,這衣裳怎得會發光?
葉桓也有些驚訝,瑜妃大喜,“湄丫頭,你快說說,這衣服為何會發光?”
薑湄款款起身,到殿中站定,恭敬答道:“回娘娘話,這上衣是由臣妾家的成衣鋪子特製的,上衣由經絲混著緯紗製造而成,是以要比普通絲綢更加光滑,也更亮堂。而下襬則是由亞麻與棉布混紡製成,才能如此宛如摺扇一般,看著硬朗有型,實則透氣舒適。”
瑜妃連連讚歎,打趣葉桓道:“你這媳婦,當真是一副玲瓏心思啊。”
眾妃也紛紛表示要相同款式的,薑湄應承下來,說回去定加急趕工,擇日為娘娘們送來。
瑜妃心情大好,便調侃起葉桓與薑湄來:“葉將軍,你們二人成婚已三載有餘了吧,此前你衛國守疆,作不得數。若本宮記得冇錯,你今年已二十有八了,還不仔細好你這如花似玉的夫人,為葉家開枝散葉。”
葉桓輕咳,薑湄垂首,瑜妃隻當小夫妻當眾被調笑有些害臊,又說道:“本宮已有所耳聞,你自邊關領了個女子回京,還立時抬了妾。我大越乃禮儀之邦,若是流連那些上不得檯麵的東西,斷不可取。”
“今宵本宮亦有回禮,這幅畫是本宮懷六皇子前畫的,如今便贈予你們二人,本宮等著將軍府的好訊息,屆時定當備份厚禮。”
出宮的馬車上,葉桓打開那畫匣看了看,是個白胖的小娃娃抱著一尾錦鯉,十分討喜。
葉桓近些日子被柳冰清癡纏,脫不得身,多日未見薑湄,心中思念更甚。今朝得了這催生的禮,他嚥了口唾沫開口說道:“湄兒……近日冰清她頭風發作得厲害,我脫不開身,你可會生我的氣?”
薑湄垂眸,淡淡答道:“將軍說笑了,湄兒不敢。”
葉桓聞言深深皺眉,“你為何不喚我夫君了?”
“喚夫君亦或將軍,都合乎禮數。”
葉桓見薑湄如此倔強,心中氣惱,便也冷了聲音說道:“夫人既如此注重禮數,我已還朝一月,我們夫妻也該圓房了。瑜妃說得不錯,我已年近三十,膝下未有一子,若是哪日戰亂又起,我一去不回,我葉家豈不是絕後了。”
薑湄咬了咬下唇,冇想到葉桓會拿無後之事來激她,思忖了一會她答道:“將軍吉人天相,定能長命百歲。既將軍不怕寒了病中柳姨孃的心,湄兒自然是同意的。”
“隻是不巧湄兒今日來了癸水,五日之後焚香沐浴,在東院等著將軍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