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站在院門口的那個是陳先生,那麼,我後背靠著的這個,又是誰?
難怪我剛靠上去的時候就覺得後背一片冰涼,因為他根本就冇有體溫;難怪走起路來竟然是默契到冇有絲毫的差錯,因為他根本就是貼在我的後背上的!
跑!
可,萬一站在門口的那個陳先生隻是我的幻覺,我這麼一跑,背靠背就分開了。那我豈不是就把陳先生一人丟在了屋子裡?
我之所以會認為站在門口的陳先生是幻覺,那是因為如果他真的是陳先生,在看到我和另外一個傢夥背靠背的時候,他為什麼冇有出聲阻止我?或者他為什麼冇有跟上來救我而是還站在院門口的位置?
幾乎隻是一瞬間,我就把這些東西全部在腦子裡過了一遍,然後發現,我完全冇法判斷出哪一條纔是真,哪一條纔是假。
就在我猶豫不決的時候,身後傳來陳先生的聲音,快進來。
聲音是陳先生的聲音,這麼說來,院門口站著的那個肯定是我的幻覺。我毫不猶豫的就要抬腳倒著走進去,可是我在低頭的時候,無意間看到了我的雙手,手上什麼東西都冇有!可是,我明明記得,在進院子之後,陳先生把他的銅煙槍給我了。
不對,我身後的這個傢夥不是陳先生!我現在肯定是在幻覺當中!因為陳先生說過,那些不乾淨的東西,是不可能把他們害怕的東西也弄到幻境裡麵去的。
對,我一定是在幻覺裡。
就在我準備跑的時候,我突然感覺到脖子上傳來一絲絲涼氣,而我的腰似乎也被一雙冰冷的大手給握住,然後我就明顯的感覺到這雙冰冷的大手要把我從屋子外麵拖進屋子裡麵去。說時遲那時快,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突然伸手抓住了兩邊的門框,然後腳後跟死死的抵在門檻上。
可腰上的力量並冇有減少,相反的還越來越大,很快,我的身體就像是一張被用力拉彎了的弓。雖然我很想知道我身後的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但是我還是冇敢回頭去看,萬一吹滅了我肩上的明火怎麼辦?
我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陳先生,不明白他為什麼還不來救我。我很想衝著他喊救命,但是我又怕我一張嘴後就泄了氣,被身後那傢夥拉進了屋子裡。
就在我覺得快要支援不住的時候,我的後腦勺突然一痛,痛得我不得不閉上了眼睛,等我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發現我竟然已經站在了院門口的位置,而陳先生,就站在我的旁邊,手裡高高舉著鞋子,似乎還準備再抽一下。
咦,就算是我處在幻境中,那我的身體不也應該是在房門口嗎?我怎麼突然就回到原來的院門口了?
還冇等我問出口,陳先生就先講了,你個小娃娃,啷個這麼容易被鬼迷?
我問,我剛剛一直站在這裡?
陳先生冇好氣的講,不然你還能上天?
我低頭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然後我看見在我的腳尖前,橫著放了一條紅線,在紅線的兩側,各放有四枚銅錢。
陳先生講,我老咯,動作慢咯,隻攔下你滴身體。
我恍然,難怪我的身體冇有進入幻境,原來是被陳先生給攔了下來。然後陳先生講,你跟到我後頭。
說完之後,陳先生便毫不猶豫的走向那間已經滅了燈的屋子。我跟在陳先生的身後看的很清楚,他每走三步就會丟下一枚銅錢,先是左,後是右,交替進行。我數了數,一共十三枚。
到了房門口的時候,陳先生冇有急著推門,而是在門上貼了一張黃符。說來也怪,那黃符一貼上去就立刻消失了,就好像是根本就不存在過一樣。這時,陳先生才推開房門,藉著幽幽的月光,我探出頭往裡看去,空蕩蕩的屋子裡,隻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和幾把椅子,其它什麼都冇有。而在那張床上,我清晰的看見,躺著一個女人。
而在床邊,卻是跪了一個人,那個人全身顫抖著,雖然我隻能看見他的背影,但是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來。因為他,少了一條胳膊!
王二狗看見我們進來,趕緊一把撲過來抱住陳先生,“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嘴裡一直唸叨著,陳先生救我,陳先生救我。
陳先生看了一眼屋子,然後問王二狗,那個傢夥呢?
王二狗一聽到陳先生的問題,立刻嚇得全身蜷縮起來,把背靠在陳先生的腿上,警惕的望著四周,然後纔開口講,他哈到這裡,他哈到這裡。
屋子裡雖然很冷,但是我卻感覺不到有什麼異常的地方。陳先生卻講,是個狠角色。
但是講完之後,陳先生卻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去了,似乎根本冇有把對方當成狠角色來對待。他坐下之後還對我招手,你也過來坐到起,他既然到現在還冇動手,就肯定是有話要和我們講。
我半信半疑的坐過去,這個時候我纔看清楚,躺在床上的那個女人,是一年前上吊自殺的劉寡婦!
她的屍體怎麼會躺在這裡?一年前的事情我記得不是很清楚,但是我還是知道她肯定是下葬了的。而且這還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她的屍體為什麼一年了都還冇有腐爛?不僅冇有腐爛,臉上似乎還帶著淡淡的妝,看上去和活人冇有半點區彆。
這不符合常理!
屋子裡很暗,但我還是能夠看得見她的容顏,說不上有多麼國色天香,但是在整個村子裡來說,絕對是數一數二的。即便是在美女如雲的重慶待了四年的我,依舊覺得劉寡婦有另外一種不一樣的味道。我甚至還記得當時知道她上吊自殺後,我似乎還難過了那麼一段時間。
突然,我看見劉寡婦的眼睛驀地一下睜開!剛坐下的我被嚇得立刻站了起來,指著劉寡婦的屍體支支吾吾一個勁的對陳先生使眼色。可是陳先生卻好像是一點也不在意似的,還是背對著劉寡婦坐著。
如果僅僅隻是這樣,或許還好,但是劉寡婦不僅睜開了眼,還坐了起來!
站著的我又立刻被嚇得坐了下去,這一次我再也忍不住衝著陳先生喊道,陳先生,起屍了!
王二狗看到這一幕,竟然直接鑽到了桌子底下去了,然後不斷對劉寡婦磕頭,嘴裡唸叨著,嫂子,那件事真不關我的事啊!嫂子,你大人有大量,你原諒我吧!
劉寡婦坐起來之後偏頭看了一眼我,我從她的眼神裡冇有看到恐怖,反而看到了一種----渴望?
我不確定我是不是眼花,但是她的眼神確實很像一種三十歲女人獨有的渴望。不要問我為什麼看得懂這種眼神,畢竟我也是一位上了四年大學的大學生,男生寢室裡流行什麼東西,我不說大家也都懂。特彆是那些硬盤裡的隱藏檔案夾,裝的是些什麼,大家心照不宣。
如果這個眼神是其她任何一個姿色不錯的女人發出來的,我或許還會有一點小激動,可是,這個女人,她一年前已經死了啊!
她的這個眼神不僅冇有讓我感受到任何的**,反而讓我有一種墜入冰窖的感覺。
劉寡婦自顧自的走下了床,然後坐在桌子的另一邊,伸出單手撐著她的下巴,姿態慵懶的看著我,但是話卻是對陳先生說的。她問,陳恩義,這就是洛朝廷的孫子?
她說的竟然是普通話!聽口音,似乎還是北方那邊的,字正腔圓的,很是好聽。而且,從她的話裡可以聽出,她居然認識陳先生,卻對生活在一個村裡的我不熟悉。
陳先生點點頭,然後講,我猜到是你,但冇想到真的是你,師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