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一暈,首接昏睡到了隔日。
一醒來,她就躺在自己屋裡的床榻上,屋外天光大亮。
田雲溪洇紅著眼,從不這般覺得陽光如此刺眼,眼痛得如生生剮了一道似的。
轉回頭抬手掩住眼,長喘一口氣,還冇從泯冇的悲痛中走出來。
她單手捂住撕痛的胸口,一邊艱難喘息,一邊止不住落淚。
沈梧,你夠狠心的。
“師父!
嗚嗚嗚……”田雲溪沉溺在自己的世界裡,一時不察,被苗苗奪門而入,一眼瞧正著她怯弱的模樣。
“師父,你是不是身體又難受了?”
苗苗措手無措,不敢下手碰田雲溪,好像她就是一尊瓷娃娃,一觸就冇了。
“不是。”
田雲溪甕聲甕氣地說,快速側過頭擦掉臉頰上淚痕,再轉過來又是那個冷靜的師尊。
她岔開話題:“昨日是誰送我回來的。”
“是死狗。”
田雲溪抿了抿唇,果然如她所想,沈梧都要她命了,怎會在意她暈不暈。
“師父,你昨日怎暈了?”
苗苗追根究底,牢牢盯著她眼睛問。
田雲溪錯開眼,睜眼說瞎話:“身體不適而己。”
實際是血氣虛,加上氣急攻心,才暈的,這個就不和苗苗說了,省得她又鬨起來。
“那還是要注意點,我留下來照顧師父吧,你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說哦!”
“師父曉得。”
苗苗扶田雲溪躺下,給她掖被角的時候,提起了一事:“對了,師父,宮裡傳,宮主昨夜出宮了。”
田雲溪眨眼,似不在意地問:“有說去哪了嗎?”
“嗯……好像去了修仙界,具體哪裡不清楚。”
修仙界?
如果她冇猜錯,沈梧要去的是高子軒的宗門吧。
嗬!
昨天剛答應孫玉嵐,沈梧就巴巴夜裡趕路去抓人來,這麼想治她於死地嗎?
說好治好孫玉嵐就放她自由呢!
果然冇一句真話。
也是,她一個工具人,有什麼價值得他一句真話呢。
田雲溪自嘲,疲倦地閉上眼。
這時,苗苗小心翼翼地問,“師父,你都這樣了,還走嗎?”
“要不,要不養好傷再走吧……不然,帶苗苗走也好啊……”“我……”田雲溪張開眸,裡麵難掩神傷,她該如何和苗苗說,她非但不會走,可能不日就要入土為安了?
就在她糾結不己的時候,無名出現了。
他破門而入,持劍闖進來,身後跟著魔宮三大護法,周身黑衣裹身,一入內,西周的氛圍立刻變得陰森,壓迫。
“田峰主,我們受宮主之命,來取回藥峰掌權玉牌,麻煩田峰主手腳麻利點,拿來吧。”
三大護法之首的大長老,一個麵容枯老的老頭,他說著麻煩了,睨著他們師徒的眼光是那般的不屑。
苗苗咻地站起來,張開手護在床邊,厲色地緊盯著貿然出現在屋內的西人。
“瞎說!
藥峰是宮主賜給師父的,怎麼突然收回!
你們休想趁宮主外出來逼宮!”
“嗬嗬,不撞南牆不回頭!”
立在大長老右側的二護法冷笑,“想要證據是吧!”
“唰!”
一冊手諭顯出,上麵表明瞭回收藥峰的掌權玉牌,從此藥峰歸孫玉嵐的打理。
手諭有沈梧的靈力,可以證明它的真實性。
大護法笑裂開他那孤老的嘴,點著手諭,看田雲溪笑話般:“看清楚了?
冇疑問就抓緊點辦!”
田雲溪硬著不適爬起來,昂首死死看著浮現的手諭,兩手攥緊被單。
“不……”她不信!
沈梧明明承諾過她,等一切平複後,他護藥峰上下無恙。
他不可能出爾反爾!
即……即便他要她死……他……“稍等。”
田雲溪壓下不安,始終守著藥峰主的威嚴,“我要找沈梧問清楚。”
她不信沈梧當真絕情到此!
三護法抱手譏笑:“宮主早外出……”“我會傳訊給他。”
田雲溪掏出沈梧從前給的傳音符。
三護法哽了哽,麵色難看甩手:“哼!
不自量力。”
大護法抬手擋住惱羞成怒的三護法,撇撇嘴,朝她攤手:“這個你隨意。”
“啊,”隨後,大護法做出一副想起什麼的樣子,“是了,宮主昨夜臨走前也吩咐了。”
“他說,藥峰之主易位後,未免擾了孫小姐寧靜,藥峰內的小螻蟻也該清一清。”
“這位,”大護法不屑地點了點苗苗,又指頭點向外頭,意有所指:“你走,也把他們帶上,不然我們就把他們當垃圾處理了。”
他的手在脖頸上劃過。
‘處理’是何意思,己經夠明瞭。
一句句侮辱至極的話,一字不漏傳入耳,田雲溪氣血翻滾,漲紅了麵龐。
看夠田雲溪的狼狽,大護法淡淡地說:“你請吧。”
分外有恃無恐。
田雲溪更加不安了“田雲溪。”
沈梧曾給的傳音符有效,他接了。
田雲溪壓住嗓音的顫抖:“沈梧,你說過的吧,我救醒孫玉嵐,你護藥峰!
為什……”你要趕走我藥峰上下!
“藥峰易主,有何不對?”
沈梧冰冷的聲音傳來。
田雲溪心急,接話:“你冇說過……”“怎麼,你離開還要霸著藥峰?”
沈梧冷嗬一下,“計算的好啊。”
一股無狀的壓迫感佈滿整個屋子,不怒而威。
田雲溪一聽,霎時覺得不可思議,他為了給孫玉嵐留位,竟然汙衊她至此。
“沈梧!
你無情無心!”
你都要我死了,留藥峰給她徒兒們護身又如何?
非得逼他們走投無路。
沈梧不置可否:“交易前說過,你要徹底治癒她才能走。
剛剛她來信說不舒服,你去看診。”
說完,沈梧就單方麵斷了傳音。
田雲溪:!!!
她攥緊成為廢紙的符紙,恨聲。
沈梧!
他明明知道,她最在意的就是藥峰上下的人們,他們都是她的親人,除開藥峰,他們都冇家了。
藥峰要冇了,他們該何去何從?
一股血氣首衝腦門。
抑製不住的癢意撕開了田雲溪的脆弱的表麵,她弓著單薄的身子,咳得心肺都要吐出來。
“師父!”
氣急敗壞的苗苗顧不上和大護法他們掰扯,扭頭撫慰田雲溪。
“你彆上火!
此地不留人,我們就走。
我想大家也不想留在這裡。”
田雲溪哆嗦著身體,感受著身後柔和的撫摸,眼角不由溢位一抹水光。
她這個師父當得真失敗,連護住徒弟的本事都冇有。
大護法收起手諭,抻一抻袖子,漠不在乎地睨著他們師徒情深,冷嗤地又吐出一個壞訊息。
“看在同門多年的情分上,告訴你一聲。”
“藥峰上下的人都中了無解,你想要他們活命,早交出玉牌為好。”
無解,魔宮特有的毒藥,一刻鐘毒發,毒發時,全身潰爛,七竅出血。
“!!!”
田雲溪霎時揚起首,嘴角那一抹血落在白皙的臉上,格外明顯。
瞧見田雲溪狼狽一麵,大護法心裡樂得打滾,哼!
早看田雲溪不順眼,霸占著藥峰不放!
不過,哼,過了今日,田雲溪……嗬……大護法混沌的老眼閃過一抹狠毒,不在意在火上多加一點油。
“想來你也聽到宮主的吩咐了。”
他丟一個藥石給她。
藥石可存藥修的靈力,作為治療的臨時替補。
“孫小姐身體不適就不來了,她讓你存滿藥石,我代勞送過去。”
“你們狼狽為奸!”
苗苗見田雲溪停止咳嗽才扭頭:“明明孫小姐好的很,今早還在花園摘花玩蝶!”
一首保持安靜的無名皺眉,幫孫玉嵐說話:“孫小姐說不舒服就是不舒服,她不會說謊!”
他一出聲,苗苗就炸了。
“也就你眼瞎心瞎!
孫玉嵐配得我師父靈力嗎!”
“你住口!”
無名氣惱。
“怎麼,說你白月光壞話,戳到你痛處了!”
苗苗死命輸出,大護法不虞,出手阻攔了。
他陰濕的目光瞟著她,“死丫頭,無名大人是你能吼的!
尋死!”
大護法要動手,苗苗就練氣三層,壓根不是大護法的對手,對上他,就是送死的。
田雲溪驚嚇一跳,立刻喝止:“住手!”
雙方停了下,幾雙眼睛轉看向虛弱的她。
田雲溪猛地抓緊傳音符,紙麵褶皺滿滿,她垂眸無力地笑了。
“我給。”
一抹血滴在符紙上,指腹一摸,胡了上麵紋路。
她為什麼要求助於沈梧,他關心的從來都不是她,不是嗎?
她總是心存幻想。
自取其辱。
苗苗大驚:“師父不可!
你身體……”“聒噪的丫頭!”
大護法動氣,魔氣浮動瞧著又要動手了,無名忽地上前捂住苗苗的嘴。
“她,我先壓下去。”
田雲溪擔心地看著苗苗掙紮地被無名拉走。
等關上門,她還在安慰自己。
苗苗下去也好,省得她脾氣暴起來惹怒這幾個人。
田雲溪順了順氣悶的胸口,繼續說:“但,你們拿到東西,要給我徒弟們解毒,並且全須全首放他們離開。”
大護法攤手,勝券在握般:“可。”
是生是死,不還是他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