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顰一笑,一嗔一惱,既風情萬種,又清純入骨,既是一個勾人奪魄的風塵女子,又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嬌憨少女,連衛辭都有些恍惚,到底哪個纔是她?
釣了幾日的大魚終於上鉤了,兩人收拾了一下,趕往太守府赴宴。
衛辭一改往日的墨衣冷酷風,穿著暗藍色的錦裘,身材高挑,模樣風流俊俏,深邃的眉眼勾著從容的笑意,手上搭著一串被盤得發亮的佛珠,儼然就是一位富貴人家的紈絝子弟。
而沈菀特地穿了一身鎏金軟煙紗裙,外罩狐毛輕裘,雪白瑩潤的小臉透著淡淡的胭脂粉,水靈靈的眸子彷彿天山冰池澄淨透亮,舉手投足間又流露出妖媚傲慢的氣息。
衛辭凝眸看著她,好半晌纔回過神來。
“走吧。”
“等一下!”
沈菀取出了一條深藍色的手繩,戴在他的手腕上,與一身搭配相得益彰。
衛辭眉頭一皺,“這是何物?”
沈菀狡黠一笑,捏著嗓音嬌滴滴道:“這個啊,是妾特地為老爺做的手繩,老爺戴著它,可不許看旁的姑娘了。”
衛辭嘴角一抽,抬手在她的額頭輕輕彈了一下,低斥一句:“好好說話。”
背過身去時,無人注意到,他的耳尖紅得能滴血。
宴會設在了太守府,說是宴會,真正的目的,是從齊州富商的口袋裡挖錢修路,而最近風頭正盛的衛四爺,自然也成了待宰的肥羊。
齊州地域狹小,道路崎嶇難行,若非是交通要塞,隻怕這小破地方都無人肯踏足。正因如此,這些年齊州太守張守正卯足了勁開山修路,才逐漸把齊州帶富起來。
張守正天命之年,任齊州太守已有二十載,許是多年操勞,他比同齡男子更顯老一些,駝背,右腳有疾。慈眉善目,鬚髮皆白,眉眼間凝著很深的愁緒,身上的官袍整潔乾淨,卻也看得出來已經舊了,腳上穿的不是靴子,而是打著補丁的布鞋,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
沈菀不著痕跡地打量著,怎麼看他都像一個一心為民的清官,怎麼會做出與山匪勾結的惡事?
他們二人一到,便成了全場的焦點,滿堂金玉皆成了陪襯,竟不及二人熠熠生輝。
衛辭從容地與張守正他們交鋒來往,言談間儘顯商人的圓滑與趨利。沈菀被張守正的夫人錢氏帶到了女席,一番虛偽的誇讚之後,總算是進入了正題。
“衛夫人與衛四爺是怎麼認識的?”
沈菀羞澀地嬌笑,眼角眉梢流露出的風情,都令在場女子忍不住自慚慚穢。
“也冇什麼,四爺心善,不忍我流落風塵,便將我贖了回來。四爺說了,待我誕下麟兒,他便扶我為正妻。”
她得意得眉飛色舞,將一個渴望榮華富貴又深陷兒女情長的無知女子演繹得淋漓儘致。
眾位夫人相視一眼,皆在對方眼裡看到了譏誚,同時對她的戒備也淡了些許。
錢氏又不著痕跡地試探了幾句,沈菀極儘炫耀衛辭對她的寵愛,連私房情事都抖露了出來,錢氏才訕訕地止住了話題。
衛辭那邊也十分順利,一聽要開山修路,他大手一揚,直接捐了一萬兩白銀,如此手筆,驚呆了一眾商戶。
待宴席散後,錢氏送走了所有客人,回到書房便見張守正望著那兩箱銀兩出神。
“老爺可是覺得有什麼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