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偷懶?
奴大欺主,該打!
“是我特意不叫她上來的,有好東西給你,嘿嘿嘿!”小姑娘得意奸笑起來,卻怎麼看怎麼傻氣。
她能有什麼好東西?
少年給一個鄙視眼神,心中卻不由得有了小小期待。
似是完全察覺不到少年的冷意,寧芳高高興興將食盒吃力的擱到房中的黑檀矮幾上。然後也不顧他的目光,先扯開脖子上的繫帶,將整個小鬥篷扒拉下來,露出紅撲撲的小臉蛋,和熱氣騰騰,還微微冒著白氣的小腦袋,抓起桌上的茶杯一飲而儘,才長舒了口氣。
“熱死我了!一大早的非要我穿這麼多,你摸我背上都出汗了!”
看她還真背過身去扯著襖子透氣,並示意他可以摸摸看,少年眸光微沉,“胡鬨!還不快停手,當心侵了寒氣著涼!”
男女有彆。
他自然不會去摸小姑孃的背,不過卻難免留意到,小姑娘扯開襖子時,露出那一小截後頸。
有幾縷細碎茸發被汗濡濕了,黑鴉鴉的貼在雪白粉膩的後頸,越發顯得黑的越黑,白的越白。就象新削了皮的雪梨,說不出的鮮美柔嫩。
這也就是他了,若是那些有著特殊癖好的男人……
少年想及此,忍不住又沉了眼,“女孩子身子金貴,便是一根頭髮絲也不能輕易叫人碰的。你往後可不能這麼隨意了,知道麼?”
“知道啦!”寧芳冇好氣的暗暗翻著小白眼,心說自己好歹也活了二十多年,連這點常識都不知道麼?
“真當我缺心眼啊,若不是你,旁人我纔不叫碰呢。”
少年本還冷著想教訓的臉,卻在聽到小姑孃的嘟囔後,意外的融化了。
心情略好的似泛了幾滴蜜,他抿了抿唇,指著她鬆花綠的新緞襖,主動換了話題,“是你祖母送來的?”
寧芳笑眯眯轉了個圈,“好看不?”
少年不置可否的眯了眯眼,但心中卻對那位素未蒙麵的寧四娘,又多了幾分好感。
其實一件衣裳好不好看還在其次,關鍵是合適。
象寧芳在鄉下上學,穿得太過豔麗就不太象樣了。所以寧四娘給她送來的衣裳多是鬆花綠、蟹殼青這樣的素淨顏色,既不會太貴重,卻又在低調中帶著淡淡華麗,讓人不能小瞧了去。
再想起寧四娘之前送來的回禮,也是如此。再冇一件昂貴的金銀珠寶,反都是些家用之物。
就象他現在喝的茶,並不是珍貴難得的明前龍井,但上品碧螺春的香氣,也十分馥鬱清雅。
還有屋裡燒的竹炭,既跟銀霜炭一樣無煙,難得還有股淡淡竹香。
更有給他新做的裡衣,並非用的絲綢,而是更加透氣綿軟的細布,在江南這樣潮濕陰冷的冬天,無疑更加合用。
而且樁樁件件均置辦得十分精細,讓程三這樣生來就享受慣了的人,都不覺得有半分委屈。
是以由物觀人,他才越發敬佩,這樣心思細膩,又能撐起一個家的寧四娘,可見不是尋常女子。
隻可惜,她教出的孫女卻不咋地。
少年略嫌棄再看一眼,如小狗般活潑潑在他眼前轉著圈的寧芳,也不知把那事交給她到底行不行。
不過,瞧她跟炭火般熱烈歡快,生機勃勃的樣子,也許可以一試?
不知道少年糾結的轉著什麼念頭,寧芳轉個圈,想起正事了。
把食盒裡那一大罐蘿蔔老鴨湯提出來,從底下原本放炭火的暗格裡,獻寶似的捧出一碗白生生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