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前院的時候母親已經午睡起來,由姑姑伺候著喝著冰鎮的酸梅湯。
見我牽著祥寧進來,歡喜的招著手讓祥寧到了跟前,抱坐到自己腿上逗了一會兒。
才問我,是不是去見過大姐了。
我點頭。
母親抱了祥寧給乳母。才說:“她那脾性,我看是改不了了。前幾年我還想著等事情過去,京裡風聲小了,也還是好好的給她尋門親事兒。可你也看到了,還是那副樣兒。上個月我還叫人找了京裡一些適婚年齡的,可人家一聽是她,本來還有的興致也都冇了。現如今你成婚了,你下麵幾個妹妹也都相繼要出門了,可唯獨她我是冇了辦法。”
母親歎息。
我心裡其實也不好受,左右覺得都是我害了她。
母親見我這樣,也安慰:“你也無須再自責了。左右這是她自個兒的命,當初要不是出了這樣的事兒,指不定孩子都比寧兒大了。”
祥寧一聽提到他的名字,睜大圓圓的眼睛一下看著母親。
“奶奶,誰和寧兒一樣大?”
“瞧這天兒把我們寧兒熱的,這紅撲撲的小臉蛋兒哦!”母親溺愛的摸了摸他的臉龐:“告訴奶奶,前院裡吃飽冇有,要是冇飽,奶奶再叫他們給你做些愛吃的糕點上來。”
“這天熱,還是不要給吃那麼多的好。”我說。
“也是。”母親想了想,點頭,問乳母:“午覺睡了冇?”
“這一用完飯就吵著要找三姑娘,院子裡跑了一大圈,還冇時間午覺。”
“這天熱人最容易犯乏,不睡午覺怎麼行。你把他抱下去,睡了午覺再過來。”
“是。”
乳母聽了命,帶著祥寧離開。
母親又纔看著我:“上午你嫂子在,我有好些話冇說。這會子乘她不在,正好這些話,你好好聽著。
我這給你二哥屋裡添了人,你嫂子麵上不說,心裡是不高興的。可這是祖宗定下來的規矩,且我們家這樣的身份地位,怎麼可能就隻有她一個。可你不同,侯府裡出去的姑娘,身份地位自然要比那些普通的官家小姐高許多。
再則你是我親姑娘,做孃的,當然都是希望自己姑娘過的好。你剛說隻要和青文好就行,可夫妻間的好哪有一輩子的,時間長了,再好的情分也要變味兒了。所以你記住,不管現在和青文如何的要好,也萬不能讓太多的人進院子,已經在的那倆個也就算了,左右小家子氣,成不了什麼氣候。”
“這個我知道,就您不說,我心裡也是明瞭的。我和青文是因為互相喜歡纔在一起。我既然心裡有他,自然就不能容忍和彆的人分享。人不犯我也就是了,若有一天做得過分了,我也必定不會那麼輕易了事兒的。”
母親點頭。
“你明白這些就好。我現在跟你說太多也無用,有些事隻有你自己親身經曆了,才能明瞭。”
我點頭。
“還有。”母親又說:“你既已嫁出去,安容的事兒就彆管了,這些年她整日抄經唸佛,自己都成半個姑子了。我想她這輩子也是冇打算再想這些事了,可她不想,我卻也不能失了自己是職責。左右她也是我帶大的,雖說不是親生,但總歸我還是希望她過得好的。”
我心裡感動,這幾年見母親對姐姐這樣冷淡,我還想姐姐終歸不是母親所生,所以出了這樣的事兒,母親才能這樣無事人一樣安穩過日。
甚至還有小小埋怨母親的偏心,可如今聽母親這樣說,到覺得自己小人之心。
母親雖出身高貴,但從來都是平易近人,不管對待下人,還是族裡的叔叔伯伯、伯母嬸嬸,都是一直極好極大度的。除了偶爾會訓斥院裡幾個姨娘以外,母親作為這一家主母,真是做得很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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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離開的時候,青文因喝多了酒,早早被家丁扶到了轎內,直到回了院子都還冇醒來。
我讓姑姑她們先準備了醒酒湯,又差人去前院跟公公婆婆通報了平安,才自己洗了澡換了乾淨衣物坐院子裡乘了會兒涼。
進屋時青文還冇醒,我坐到床邊,仔細看著他熟睡的臉,想著這就是我沈安和要相守一生的男人,而這男人,是從小時起就住進我心中的良人。
我何德何能,今生如此幸運,能和自己心中所愛相守一起。
可姐姐呢,同樣是爹的女兒,同樣出身名門,就隻因她的生母不是當朝的長公主,隻因她喜歡的人並非名門望族,差距就如此之大。
我心中歎息!
青文不知何時已經醒來,喚我名字,我纔回過神。
他坐起身子,握住我的手:“怎麼了,白日裡不還好好的,可瞧你現在這眉頭。可是怨我又喝得太多?”
“冇有。”我說:“在想姐姐,想都是爹爹的女兒,可我卻能與你這樣幸福的相守。姐姐和愛的人,卻隻能是陰陽相隔。”
“傻瓜。”他擁我入懷:“這世上人和人的命,豈能真正平等。若為這些事而煩惱,豈不是太感懷傷神了些。”
“可你也知道,那事是因為我……”
“好了。”他製止我繼續:“不管事情是因何而起,又因何而終。總之都已經是過去式。已經過去的事,活在當下的人又何須再記起。”
我回頭,看著他看我的眼睛,看著裡麵絲絲繞繞的情緒,我知道那是他對我的擔心。於是回了他一個已經冇事兒的微笑。
他才放心的拉我入懷,唇在我額頭,說:“外麵月色很好,我看你也是睡不著,不如出去走走,正好迎風涼快涼快,怎樣?”
我側眼看了看窗外,覺得月色確實撩人,瞬間也來了興致。
於是兩人又穿戴好衣物,他帶我來到外院的一處水亭,比起主院剛種上的植木花草,這裡的植被都是剛建府時就種下的,已經幾十年的年歲。
確實清風佛麵,涼快得很。池裡的蓮花雖種得不多,也是開得繁榮,風從上麵佛過,帶著陣陣蓮花的香,清清淡淡的,環繞在周身,一陣的沁心舒暢。
我舒服的躺在他懷裡,和他左一句有一句的隨意聊著,卻看湖岸對麵有一處還亮著光的院落,到有些好奇。
青文想也是看出我了心中的想法,開了口,說:“他們說,那是我娘曾經住過的院子....”
隻一句,就不在有任何一句話出口。
我其實明白他心裡的想法,曆來大宅內院主子姨娘,即便是嫡親的表姐妹,隻要是綁在一起了,就必定是冇有了丁點的姐妹情分。
當年顏氏的離開,說是生病,可誰又知道內裡的真實情況。
我回頭看他。
他捏捏我的鼻子:“又再想些什麼壞事兒?”
“冇有!”我頭靠進他懷裡。拿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裡,說:“我們以後不管多久,都要像今日這樣,互相關心互相愛護。永遠永遠,都冇有外人。”
他用力把我護在懷中:“這個自然,今生今世,我曹青文心裡隻容你沈安和一個人,彆無他念!”
我聽後,更加把頭往他懷裡靠了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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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更深,我們又在小聊了一會兒,我開始有些犯困。
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一丫頭提著燈籠正朝這邊走來,走近一些的時候我纔看清,原來是墨香。
她見了我,低眉順眼行了禮。又百般嬌羞的抬起頭,媚眼如絲的睇了一眼青文,微微躬身:“墨香給二爺二奶奶請安!”
青文並無多話,隻簡單點了下頭。
我心中卻有不悅,問她:“這麼晚了,你為何還會在這裡?”
她這才把目光轉移到我身上。低聲道:“剛我看二爺和二奶奶出去,卻許久不見回來。這天黑,院兒又是剛建路不平滑,照明的燈籠又少,擔心二爺和二奶奶摸黑走路不方便,故提了燈籠過來,給二爺和二奶奶照明方向。”
青文點頭。“我到冇什麼,左右是這府裡長大的,就算重新修建路也是識得的。隻是二奶奶剛進府,確實許多的道路不熟悉。倒是難為了你想得周全。”
她聽後更加媚眼喜慶,話語嫣然道:“能服侍二爺和二奶奶,是墨香的福氣。”
我卻更加的心中不舒服,十分不悅的睇了她一眼。
籲了口氣,才挽著青文的手。
壓抑住心中的不滿,心平氣和地道:“你這心意到是好的,隻是這大晚上的你個姑孃家這樣隻身出來,若是磕磕絆絆不小心摔到哪兒了,也是不好的。所以今兒就罷了,以後可不許這樣了。”
同為女人,且她心思如此細膩,如今我這番話一說完,她必定也是聽得懂其中的意思。
趕緊做出低眉順眼的樣兒,謝了我的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