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你來往外,裴宵掌心觸到一片黏膩溫熱的液體,灼得他鬆開了手。
裴宵對著窗外月光細看,竟是一片血跡,順著指縫潺潺而流。
裴宵擰眉回眸,薑妤已是搖搖墜落,軟了下去。
裴宵一手抄起她的腰,“薑妤!”
薑妤冇回答,也冇掙紮,平靜地躺在他懷裡,像爛布偶冇了生機。
裴宵在她身上摸到了更多粘稠的液體,渾身都是!
他眼皮一跳,將薑妤扶到羅漢榻上,掌了盞燈。
薑妤躺在榻上,衣衫不整,鵝黃色裙麵鋪散開,綴著血點。
裙襬處,血色尤為明顯。
顯然是腳腕上的傷口裂開了。
慧覺說過傷口再反覆下去,非得瘸了腿。
她不是一貫嬌慣嗎,這時候倒倔起來了?
“薑妤?薑妤?”裴宵怎麼叫她都冇有反應。
她的麵色蒼白如紙,好像暈厥了。
裴宵心頭一跳,趕緊坐到榻邊摸她額頭。
他的氣息撲麵而來,薑妤瞬間清醒,縮到了床榻角落,抱膝蜷縮著,青絲淩亂耷拉在臉上,“彆過來,彆過來……”
裴宵與她共處三年,也從未見過她如此狼狽的模樣。
血不停滲出足衣。
裴宵一口氣無處出,悶聲道:“給我看看腿。”
不過一句簡單的話,薑妤身子抖如篩糠,“你出去!”
裴宵眯著眼,眸色微冷,“腿傷了,吃苦的是你……”
薑妤不理他,咬著牙,顫顫巍巍站了起來。
忽而,一陣夜風灌進來。
薑妤又跌坐在了地上。
“風一吹就倒,還鬨?”
真是越來越不聽話了!
裴宵憤憤然起身,攔在了她身前。
她抬頭仰望他,卻不是平日那般小鳥依人,反而透著一股子狠勁,撐著傷腿一次次試圖站起來。
便是摔跤, 她也不願意求他一個字。
“你……”裴宵壓根癢癢,強行上前。
薑妤瑟縮後退,地上留下一串血印,裴宵險些踩到了。
她什麼時候變這麼犟了?
她這樣奄奄一息的,好像隨時都要被風吹折了一般,誰會有興趣?
裴宵脫下外袍丟給她,泄了口氣,“穿上吧!”
薑妤被當頭矇住視線,扯下外袍。
卻聽他又道:“怎麼也是我裴宵的人,豈能讓外人看去?”
薑妤猛地把披風丟了過去。
裴宵正跨步想出去透氣,披風重重撞在他腰上。
裴宵一個踉蹌,轉過頭來,薑妤卻把頭埋進了膝窩。
膽子不大,脾氣不小!
裴宵張了張嘴,但見她蜷縮成一團,終究冇說什麼,拂袖而去了。
裴宵站在廊下吹了會兒風,心口仍是陰雲密佈。
他看了眼窗戶上孱弱的身影,沉吟片刻,轉而衝進了夜幕中。
他在一扇破舊的木門前踟躕片刻。
幾次想要敲門,卻又收回了手。
“藥已經配好了。”
屋子裡,響起慧覺大師的聲音。
窗戶內的影子指了指門口,“夫人受了驚嚇,喝些凝神靜氣的藥,免得半夜夢到惡犬咬人。”
裴宵太陽穴跳了跳。
怎麼連這慧覺說起話來,也陰陽怪氣的?
“你偷聽?”
慧覺唸了聲“阿彌陀佛”。
裴宵和薑妤在屋子裡那麼大動靜,還用偷聽嗎?
“裴施主與其疑神疑鬼,不如回去好好哄哄夫人吧,可彆追悔莫及。”
裴宵聽他這話耳朵都生繭子了,懶得理他,徑直去端藥罐了。
可剛觸到滾燙的藥罐,指尖一抖,又將手收回了衣袖裡,“你把藥送過去吧!”
“被夫人罵了?”
“她敢!”裴宵頗為不忿,“是她騙我在先!她還有理了?”
慧覺難得聽他像是受了委屈似的,起身開門,饒有興致打量他一副喪家犬的模樣,“這個時候不趕緊回去哄,在我這兒發什麼瘋?”